吴邪一直觉得南方冬天的太阳好比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看他艳阳高照,其实一出门就得被冻成呆逼。
雨村湿气重,气温虽然不低,但每年还是有那么几天冷到骨髓里。尤其是早晚起雾的时候,冰凉凉的雾气从尚且绿意盎然的山林中溢出来,落在人掌上心头,冻得你仿佛穿越冰雪奇缘大电影。吴邪咬着牙关哆哆嗦嗦地从院里进来,一身的寒气。进门把买来的东西往胖子手里一扔,直接去找张起灵往他怀里钻。
大冷天还能用冷水浇头的大张哥显然丝毫不怕他冰到,反倒早早敞开了衣裳任由他八爪鱼一样靠上来。吴邪冰凉的手伸进张起灵毛衣下摆,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顿时松了口气,舒服地趴在他肩头哼唧。
“我说天真,你不就是出门买了个蜡烛吗,整的跟渡劫似的至于吗?”胖子把吴邪刚扔给他的蜡烛在桌上摆整齐,从兜里掏出打火机一根根点燃,嘴里揶揄道。
“靠,有本事你去买啊!”吴邪不愿意离开哑巴张牌小火炉,头都不回地说:“也不知道是谁手贱把空调电暖热水壶一起插上,跳闸了吧!他娘的冬天没电比夏天没电难受多了。”
“你就别在那埋怨了,一米八的人形暖手袋还不够你使的?”胖子端起一根蜡烛准备放屋里,路过连体婴似的瓶邪二人大大翻了个白眼:“要不是胖爷我一身神膘护体,不被这鬼天气冻死也得被你俩给秀死。”
吴邪看着他走进房间,非常小声地哼了一下,抬起头奖励似的亲了张起灵几口。感觉到他体温逐渐升高,又迅速把自己还没焐热的手伸进他衣服里给他“降温”,道:“克制,克制,小哥,这么冷的天我不想脱衣服。”
张起灵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吴邪依稀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一句“活动活动就不冷了”,当即吓得一瑟缩。张起灵似乎有些无奈,吻了吻吴邪的唇,重新把他按回自己怀里。吴邪长舒一口气,闭上眼默默享受人形暖宝宝的温暖。
打破气氛的仍然是胖子,他在屋里收拾东西时突然想起一件事,喊道:“对了天真,瞎子今天好像要来。”
“啥?”吴邪一惊。
“他早上打电话了,说是在这附近接了个活,活儿干完顺道来看看咱们。”胖子想了想,说:“那会儿你大概在帮隔壁家大娘追鸡。”
吴邪对黑瞎子要来没什么意见,懒懒地问:“小花来吗?”
“他没说,估计不来。年底了事儿多,阿花不得忙得跟财神爷似的。”胖子说。
他本来就是财神爷。吴邪心里默默接了一句,又问:“这都晚上了他还没来,是不是不打算来了?”
“谁知道呢,瞎子这个人神经兮兮的程度屡次震惊我妈,现在就算他大半夜来敲咱们楼板我都不惊讶了。”胖子道,话音刚落,院里突然传来一人跃起落地声。吴邪感到张起灵浑身的肌肉紧绷了一瞬间,但随即放松下来。几秒后,几乎跟黑夜融为一体的黑瞎子顶着一身冰凉的雾气走了进来,一进门就撞上面无表情的张起灵和他怀里背对着自己的宝贝徒弟吴邪,顿时“啧啧”了两声。
“停电了?”他问,昏暗的环境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大喇喇地往厨房走,找到一半馒头和一些牛肉片,直接往嘴里塞。
“是啊,您来的真巧。”吴邪慢悠悠地说道:“或者你会不会修?”
“会啊,只不过等我修好,你家的电线也不用要了。”黑瞎子嘿嘿笑起来,吴邪“切”了一声扭过头不理他。
胖子突然耸耸鼻子像是闻到了什么,顿时嫌弃道:“卧槽,瞎子你他妈不会刚从墓里出来吧?这一身的臭味儿!”
黑瞎子笑着不说话,吴邪本来鼻子不灵光什么也没闻到,但一听胖子说情不自禁自己脑补出这味儿了,完全接受不了,终于舍得从张起灵怀里出来,踢着他去洗澡。
黑瞎子也不挣扎,问吴邪借了两件宽大的衣服转身去洗漱。出来的时候几人都已经回房了,只剩烛火在桌上静静燃烧。他打了个呵欠,也走到自己和解雨臣以往住的房间休息。
第二天早起还是没来电,好在厨房有煤气灶可以不用电。黑瞎子是被胖子的煎蛋香味弄醒的,刚凑近厨房就被赶出来:“去去去,先去把瓶仔和天真叫醒。”
黑瞎子耸耸肩,无奈地转到了瓶邪的房门前。敲了三下门,里面似乎有动静,但没人来开门。乡下的房子隔音并不好,黑瞎子耳朵又很灵,就站在门边也把里面的动静听了个清清楚楚。
吴邪似乎在细语嘤咛:“不~嗯~”听得黑瞎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又听见一阵布料摩擦的悉索声,然后似乎是张起灵亲了他一下,吴邪又在哼唧,两个人紧接着开始比较深入的吻——黑瞎子听到水声了。
眼瞅着屋里两人浓情蜜意如胶似漆时刻准备将一个叫醒服务升华成不可说服务,黑瞎子觉得自己应该回避一下。一边摇着头走开一边想自家花儿,顿时觉得昨晚的被窝甚是冰凉。
刚走开一步,胖子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拿着炒勺急吼吼地走了过来,说道:“让你叫个人咋这么麻烦!”说着一脚蹬开房门,吼了一句:“起床了吃饭了先到先得迟到没有啊!”又急吼吼地跑去照看他锅里的菜。
黑瞎子目送他的背影回到厨房,有点八卦地笑着探头往屋里看去,果然看到张起灵站在床边,吴邪坐在床上抱着他腰,像是没睡够又像是在撒娇,迷迷瞪瞪地蹭着脑袋。
黑瞎子夸张地啧了一声,张起灵瞟了他一眼,也不理他,附身抱起吴邪安抚性地亲亲他,这才起身去衣柜给他拿厚一点的衣服。
饭后张起灵洗碗,吴邪又黏黏糊糊地在他耳边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子,才笑着跟胖子出门似乎去找能接电线的人。黑瞎子看着吴邪走了,才手插在兜里慢悠悠地晃到张起灵旁边,笑着说:“哑巴,问你个事儿呗。”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表示自己在听,黑瞎子便直截了当地说:“你怎么让吴邪那么黏你的?”
张起灵动作一顿,非常轻地皱了皱眉好像不清楚他在说什么。黑瞎子只好又补充道:“我上次来看我那徒弟还挺矜持的呀,怎么这次来又撒娇又黏糊的,你干啥了?”
张起灵抬起头看着黑瞎子,看见他简直是双眼放光地看着自己,墨镜都挡不住的那种,估计是想学来也逗逗解雨臣。张起灵很快露出了思考的表情,半晌之后吐出三个字:“暖被窝。”
“啊?”黑瞎子一愣。
几天后。
飞杭州的飞机上,解雨臣觉得黑瞎子兴奋得有些不正常,虽然他经常看上去不正常。
但黑瞎子不说,他也没问。到了杭州自去忙着堂口查账,等到晚上回房时,看见黑瞎子老老实实躺在被窝里,脸上的笑有些意味深长。
解雨臣奇怪,也不理他,从桌上拿来遥控器,滴一声开了空调。制热效果很快奏效,解雨臣施施然换上贴身的睡衣,走到床边看见黑瞎子把自己缩成一团,只有毛茸茸的发顶露在外面,看起来竟然有些可爱又有些委屈。
“怎么了?”解雨臣柔声去问他,被窝里的男人微微动了动,闷闷的声音传来:“能不能把空调关了?”
“为什么?”解雨臣一愣。
黑瞎子的声音还是闷闷的:“开空调费电。”
解雨臣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笑了笑,说:“我有钱。”
黑瞎子猛地掀开被子看了他一眼,感觉到外面温度已经犹如温暖春日,只好长叹一口气,倒回去闭上眼装死。
“你到底怎么了?”解雨臣推推他。
“没什么,您的暖宝宝觉得自己失去了价值。”黑瞎子望着天花板说。
“??”
后来张起灵再见到黑瞎子时,两人之间发生了这样一场对话:
“你的那套对小花没用,知道为啥吗?”
“?”
“他跟吴邪不一样。”
“?”
“第一,北方有暖气。第二,就算到了南方,他有钱,他开得起空调。”
“……”
吴邪:感觉有被内涵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