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花】我看见繁花绽放

*我要从他们的初见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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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瞎子这个称呼,细细推究起来,起源于千禧的前一年。在那之前,他只作为陈皮阿四的掮客存在,这个鬼精的老头将目光转向近百年来因为各种原因而流失海外的诸多珍宝,黑瞎子与德国的杀手组织脱离关系之后,就凭借自己的人脉在陈皮阿四身边谋了个差事。

 

他非常低调,因为都是介绍海外的生意,所以刚回来时在道上声名不显。直到他顺带着干了几票大的,名声外扬,身价才渐渐涨起来。那时候,海外称呼他为“Mr.Black”,明面上有生意往来的老板们称呼他为齐先生,而道上则叫他为,黑爷。

 

因为我们已经知道他后来叫黑瞎子,按照“以后称前”的传统,这里依然叫他黑瞎子。但读者们心里清楚就好,黑瞎子这个称呼此时还不存在。

 

陈皮阿四这个年纪越大越摆架子的老人当然不肯尊称他,因此见面时多半省略称呼这一环节。这一天他将黑瞎子找来,要他上京去帮他办件事。

 

“天津新港附近,是霍家的地盘。我有一些货不得不走那里,你请霍仙姑帮我通个道。”陈皮阿四言简意赅地交代。

 

黑瞎子没说什么,次日便上京去了。但他没赶上趟,撞上霍仙姑去了长沙。陈皮阿四的货要紧,黑瞎子不能草率交给霍家其他人,只好在京中留待霍仙姑归来。这个一贯高冷傲娇的老太太摆起了架子,好几天不肯返程。黑瞎子就拿着陈皮阿四的钱在北京城里虚度光阴,茶楼酒肆大戏院,胡同宅子王爷府,抽空还去了趟紫禁城——当然,要买票。

 

八大胡同从古至今都是火热的娱乐场所,一间老字号戏楼就坐落在这儿。今儿晚上是解家当家、二月红徒弟解语花挑班唱戏,台下热闹非凡,许多久闻九门大名的人都去了,搞得琉璃厂一时间门可罗雀。

 

黑瞎子早知解语花大名,可惜除了解语花还很小时偶然在解九爷那里见了一面,回国这些年也没碰着过。但黑瞎子今晚并不打算去听戏,原因很简单——人太多,挤得慌。

 

他选择走进与戏楼一条窄小胡同之隔的一间特色景区古董店,这里是霍家的店面。霍家人对他这个四阿公的掮客还算客气,由着他在三楼谈事用的包厢内喝啤酒。包厢正对着戏楼,但这里只能听到戏楼内阵阵山呼海啸的掌声欢呼声。

 

黑瞎子坐在窗边发呆,古董店虽然已经变成景区风味,却还恪守着灯下不开张的老规矩,入夜便上钥了。伙计悄悄来看过,黑瞎子举起酒杯跟他隔空做了个“cheers”的姿势,没有走的意思,伙计只好重新下楼去守着。

 

古董店沉寂的时候正是戏楼热闹的时候,黑瞎子光用耳朵听,就能从猛然高了八度的喊声中判断出解语花登场了。他曾听长沙红府的人评论过,说解语花技艺上稍逊其师,然而老天爷赏饭吃,一张男生女相风华绝代的脸,配上天赐的好嗓子,只要一亮相,台下观众就觉得齐活了。

 

黑瞎子喝了一口冰凉的酒,抬眼看了看头顶昏暗却又嵌着一大片灰云的天空。这时他的眼睛当然还没有坏,见天是天,见云是云,见花是花……

 

咦,下面那朵花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

 

黑瞎子发呆了一会儿重新低下头去,突然看见身下的小胡同里,冒出一片灼目的粉色。

 

他这才意识到隔壁戏楼整齐划一的欢呼声减弱了,取而代之的是观众退场时的嘈杂交谈声。黑瞎子换了个姿势,察觉到自己屁股有些麻的同时意识到,刚才发呆的时候可能不小心睡着了,这戏都唱完了,没看角儿都跑出来了吗?

 

三楼的高度不高不低,但是不远处街上的吵闹声太大,黑瞎子听不清下面的动静。小胡同里也没有灯,巷子口幽幽映射进来的丝缕光线难以顾及所有黑暗角落,唯有一身粉袍的人与黑夜格格不入。

 

黑瞎子一眼认出那是一套华美戏服,穿着他的人只消轻轻摇曳身姿,戏服上用金线银线绣出来纹样便如同流星一般在黑暗中悄然划过,叫人疑心银河落九天是落在了他身上,仿佛远处春日里绽放的灼灼桃花间弥散开来的馥郁香气,又像是亭台楼阁上悠然传来的轻灵歌声。

 

一朵粉色的娇艳的花绽放在繁华人世不曾触及的昏暗角落,这一幕,让黑瞎子有些兴趣。

 

他眯起眼睛去看,昏暗中模模糊糊三四个人影,围着中间那一朵花儿。看花儿的姿势像是拽着一个人的衣领,黑瞎子瞅了半天,大胆猜测花儿是被包围了,他正用手里的那个人当人质。

 

看着看着,被他视作人质的人不知为何突然暴起,偷袭了花儿。那一抹粉色迅速飞扬起来,像武侠小说中被大力抛入空中的花瓣在风中幻化成坚硬的杀人利器,身姿飘摇而出手狠辣,手腕下带出的血丝沾在衣上成了令人不快的暗色。随主人身姿旋转起来的衣裳这下真有了花朵的味道,像极了花季结束前最后一次穷尽生命的盛大绽放。

 

黑瞎子静静地看着,像每一个阅戏无数的老手那样围观一场新的戏本。这场戏的结局是花儿受了伤但制服了歹徒,黑瞎子对此毫不惊讶。从花儿的姿态来看,他正微微弯着身子,将手底下的人毫不客气地按倒在地上。他手上多半还有一把匕首或者小刀,正隔着人质脆弱的脖颈轻轻抵着他的动脉。

 

周围几人没有动作,像是吓傻了或是不敢轻举妄动。正当黑瞎子猜测接下来的剧情走势时,他忽然听见下面被制服的人质大声叫了一句:“花儿爷!”

 

过了两秒,用更大的声音,继续用相当委曲求全的悲愤声音喊道:“花儿爷!!!”

 

黑瞎子歪了歪脑袋,那么也许那朵花是这么跟他说的:“你现在,该叫我什么?”

 

冷漠,但狠厉的语气。

 

啊,这样想起来,倒真是很符合那个传说中八岁执掌解家,却一直因为年纪太轻威望不够而饱受非议的解当家人设呢。

 

那么自己现在,是目睹了解当家立威现场了?

 

黑瞎子想着,又笑了笑。

 

下面,粉色的解语花慢慢直起身子,后退了几步。黑瞎子终于看清他手上的匕首,和他脸上尚未来得及卸下的妆。距离太远看不甚清,只看得到他唇上的艳红与身上粉衣相辅相成,叫人想起童话故事中沉睡在荆棘林中的绝代佳人,只不过他的荆棘林就是他自己。

 

跟他对峙的几个人相互搀扶着离开了,留下解语花一人站在原地。黑瞎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慢慢在空气中闻到一股冰凉的味道,他知道要下雨了。

 

胡同里的解语花良久之后动了动身子,缓缓朝前走了一步。黑瞎子估计他之前是有些失神的,因为直到现在,他才猛然注意到自己的目光。

 

不知道为什么,解语花回过头望向这里的时候,黑瞎子没有选择躲开。

 

属于年轻解当家的锐利目光盯到黑瞎子身上时,却被他轻描淡写地化解了。黑瞎子并不会感到威胁,解语花的眼神或许可以吓到许多人,却很难吓倒他。他甚至从解语花望过来的刀锋一般的视线后面,隐隐察觉到潜藏在下面的一丝懊悔——怎么就没发现这里藏了个人呢?

 

就像张牙舞爪的玫瑰花,刺再坚硬,它本身还是一朵花。

 

黑瞎子冲他笑了笑,不知道他是否看得清。他能从解语花的姿态上判断出他再次绷紧了身体,于是黑瞎子隔空用右手在空中压了压表示安抚,又怕他看不清,喊道:“道上人!”

 

毕竟是在霍家的店铺里,说是道上人也很合理。

 

解语花望了他一会儿,似乎是在犹豫,但最终什么都没有做,转身走了。

 

黑瞎子看着他的背影,想象他伤口的血掉在尘土里,想象他一袭粉袍渐渐走入黑暗中。

 

一切重新安静下来,在这个拼尽全力从刀光血影中爬出,却又始终不曾走向繁华的瘦削背影中,黑瞎子依然在华美的袍上望见了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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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流式写作……

 

我先接下来可能会用一系列的短文,来写写他们之间发生过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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