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品优良啵乡姐

【瓶邪】起灵仙君和他的小仙草（22）

吴邪错愕地看着面前的张起灵。不是，这位帅哥你哪冒出来的？说好的不入张家古楼呢？不仅偷偷跟来还化身麒麟嗷呜嗷呜地卖萌符合您仙君的身份吗？

“天真！你他妈还愣在原地干嘛……卧槽！你谁？”胖子跑出去几步回头发现吴邪没跟上来，正回头叫着呢，就被突然冒出来的张起灵惊得跟吴邪同款震惊脸。

这边吴邪很快反应过来，脸上的神情转惊为喜，凑上前道：“仙君你竟然真的来了！”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伸出右手食指竖在唇边示意他不要高声喊叫，吴邪立马乖巧状闭紧嘴巴。

张起灵放下手，轻轻道：“不要让他知道我在这里。”吴邪连忙点点头，问道，“那我们怎么过去？”

“铿”一声，张起灵手中突然出现一把闪着寒光的镰刀，甩给胖子，说道：“找不到你的惊雷刀，只有这个。”

“没有老子的惊雷趁手，不过这玩意已经够胖爷我再展神膘了！”胖子兴奋道。

张起灵指尖轻点，将三滴水滴分别滴在吴邪胖子和小满哥的眉心，说：“驱毒。胖子，压制守路人，不要伤他。”

“明白。”胖子说。

“那我呢？”吴邪充满希望地看着张起灵。

“到我背上来。”张起灵说。吴邪又是一呆，怎么到你背上去？跳上去吗？

但张起灵很快给出了答案，他摇身一变，唰的又变成了麒麟样。吴邪“啊”了一声，说这不太好吧。

胖子在旁边不断催促他，麒麟，或者说张起灵也看着他。吴邪最终还是一咬牙一跺脚，翻身上了麒麟背。刚刚坐稳，麒麟风驰电掣地突破黑雾冲了过去。吴邪都没看清那个张家古楼的守路人是个什么反应，反正估摸着挺吃惊的。

身后传来胖子雄浑的笑声，感觉他很久没拿武器跟人打架现在比较激动。吴邪趴在麒麟背上，感觉到麒麟熟门熟路地在通道中穿梭。他有些紧张，一想到自己骑的真身是张起灵就忍不住发憷，又想起胖子说“今天你骑麒麟，明天他骑你，不就扯平了”，暗暗决定改日也要让张起灵骑一骑自己，不能让仙君太丢面。

胡思乱想着，麒麟不知何时走过了狭长的通道。吴邪感到头顶豁然开阔，抬头望去，只见一座巨大的古楼赫然伫立眼前。

吴邪连忙从麒麟背上趴下来，等了一会儿，发现张起灵没有变回真身的意思，疑惑地开口：“仙君？”

张起灵知道他要问什么，默默摇了摇头，带着吴邪走到张家古楼的入口处，用眼神示意他自己进去。

吴邪想起此时此刻的张起灵早已不属于人间张家，按道理，也合该没有权利带人来张家古楼的。要不是路上遇到猞猁和守路人，怕他出事，张起灵也不会一路护送至此。只是都到了这个地步，再让他陪自己进去，也是说不过去。

吴邪蹲下身用额头蹭了蹭麒麟的脑袋，转身点亮一束照明雪花，来到古楼大门前。推门之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张起灵，却只看到一个模糊的麒麟的背影，背对着古楼。

他在这里连人形都不愿意现。吴邪叹了口气，手下微微使劲，推开了这扇落满灰尘的古楼大门。

楼内灰尘非常厚，吴邪屏住了呼吸，散出几朵雪花大致看了看，只见一楼大堂内空空如也，只有四个非常大的柱子通向二楼。柱子上依稀可见雕龙画凤的精美纹饰，但吴邪知道里面另有乾坤。吴老狗的笔记中说过要通过人间非常复杂的易经八卦之类的什么东西才能破解出机关顺利登上二楼。

吴邪当然不懂劳什子易经八卦，但是对他来说，要登上二楼实在是太简单了。

战斗力再差的神仙，他毕竟也是神仙啊。

吴邪足尖轻点，轻轻松松就飞了上去。头顶的二层地板也很好打发，他可是一株仙草，草这种植物，给点缝就能露头，所以吴邪很轻松地穿过地板来到二楼。

大概看了看二楼的格局，挂在梁上有一圈密密麻麻的木匣子，里面不知道是什么。吴邪对这些木匣子一点兴趣都没有，故技重施直上顶层，中间这几层被吴邪统统略过。

来到顶层，作为塔型古楼这里就是整座古楼面积最小的部分。四周没有了柱子，空空荡荡。只有吴老狗书中所说的那个冰棺，安安静静躺在中央。

吴邪不知为何有些紧张，他深吸了口气，无意识地搓了搓手指，在靠近冰棺的瞬间几乎以为自己看见了躺在棺中的张起灵。

藏蓝色衣衫，躺在一簇又一簇鲜艳的藏海花之中。飞雪修剪出他不属于人世的绝色面庞，而高山赐予他眸中深沉的淡然，雪域之上的花朵，则融入他的血脉喷薄涌流。

吴邪的鼻尖萦绕着冰棺的寒气和藏海花的阵阵香气，冰封的美丽固定成永恒更加摄人心魄。他掐了把自己大腿，才勉强镇定心神。冰棺之内当然没有张起灵，他甩了甩脑袋，告诉自己赶快干正事。

这样想着，吴邪忍受着冰棺散发出的彻骨寒冷靠近棺盖，果然如吴老狗所说，棺盖内部被人刻上了字。

虽然从上面来看是反的，但是吴邪还是很快认了出来——

“往古之时

天地灵气贯通神人两界

人世由此诞幽灵

使妒、贪、谤、咒遍布人世

神族遂断天柱

致四极废

九州裂

日月倾倒

浩洋不息

人族遂灭

轩辕留张氏

建青铜巨门收人世灵气

以灭幽灵

天授于张

世代苦此守门之业

不得相违”

“天授”这两个字一出现，吴邪就想起张海楼曾经说过的“张家的使命”。

吴邪陷入了沉思，按照张起灵的记述，在现在的人族之前，天地之间还曾经存在过一代人族，可以叫初代人族。初代人族应该与远古众神盘古伏羲女娲之类同时诞生，并且与九重天神族共享天地灵气。结果人族使用灵气不当，致使一种叫做“幽灵”的东西诞生，扰乱人世秩序，使人族彻底陷于遍布妒忌贪婪咒怨的地狱之中。

神族因此撞断天柱，以期毁灭人族从头再来。但轩辕氏却留下了初代人族中的张家，要他们在人间建造青铜巨门。等到二代人族诞生时，为了避免幽灵的再一次诞生，将人间大半灵气封印于青铜门内，并交给张家族人看管守护。

“天授于张”，意思就是张家人自出生以来便被灌输了这样的信仰，促使他们世世代代遵循神族的旨意。

可是，“苦此守门之业”。

张起灵用了一个“苦”字，是否是他在接受天授的同时，心底也仍留存一丝属于人生的温情和眷恋，让他尚在人世时，偶尔的偶尔，会感觉到“苦”？

吴邪心口有些疼，靠着冰棺坐了下来。好似只有背后这彻骨的冰凉，能缓和他发闷的心绪。

是身在人世却入不得人世？是生生世世徘徊于孤寂黑暗之中？是被天授操纵命运的无奈？是无亲，无友，无爱人？还是……全部？

吴邪不敢细想，越想越难受，难受得要流泪。

他忽然又想起张海楼说过的“天授的力量在减弱”，也许是时过境迁，远古诸神之力衰竭，因此天授也渐渐失去了最开始的威力。然而张家的人还是恪尽他们的职守，近乎于本能地寻求继续完成天授使命的方法。就像张海楼说的，失去了天授的信仰，“张家也就不存在了”。也许守护青铜门这样的职责已经不仅仅靠天授，而早已在世代相传中，深深融进了他们的血脉。

对于这样一个家族，吴邪百感交集。他想同情，可又觉得他们并不需要这同情，想敬畏，又不知从何敬畏。千言万语，只能化成一句叹息。

默默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吴邪脑筋又转到吴老狗的话上来。吴老狗说他见到冰棺上的字后，就将无邪草送上了珊延台，因为他觉得“除了无邪草，我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帮到张起灵”。

那么他是想要吴邪帮他什么呢？难道说……

吴邪瞳孔骤然放大，第一个反应是天授力量减弱，那么封印青铜门的力量也会减弱，灵气外溢，人世会再度出现幽灵？

难道无邪草是幽灵的克星？可是幽灵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吴邪皱着眉头想，越想越心焦，脑中已经自动脑补出了人间因为幽灵作祟而变成一片黑暗的地狱般的图景。

张家！吴邪猛然想到，张家是初代人族唯一的遗存，那么他们一定知道幽灵是个什么东西！

吴邪飞身下楼，直朝还站在古楼大门外的麒麟去。麒麟看见他一脸焦急的样子，眸光闪了闪，但是却在吴邪开口之前用眼神示意他此时不便多说。

跟张起灵相处久了，吴邪已经很能从张起灵的眼神中读懂他的意思。当即再急都只好憋着，乖乖在麒麟示意下重新跨上他的背。麒麟再次风一般冲了出去，沿着刚才的路一路奔到胖子和守路人打架的地方。

离着老远呢就听胖子在那嚷嚷：“这地方打着不痛快，有本事的跟胖爷上外头打去！”

一身黑袍斗篷遮面的守路人当然不理他，只是从他的身形来看，已经不复吴邪刚才见到他时的从容。胖子不怕他的毒雾，硬碰硬，胖子可是九重天的武将。

正当两人连带着小满哥打作一团的时候，麒麟不加犹豫地冲了过去。吴邪猜想仙君背背自己就算了，肯定不愿意背胖子，当即伸出一根柔软却坚韧的叶蔓，在路过他们的瞬间精准缠上胖子和小满哥，拖着他们强行离开战场。

“你大爷的！来啊！出来打啊！”胖子还不停瞎嚷嚷，等到出了洞腾空而起才晓得连忙抓紧吴邪的叶蔓。

那头，等到御空飞行过牛头山的地界后，麒麟也终于变成了张起灵。吴邪噗通一下掉下去，全靠手疾眼快抓紧张起灵的衣袖才没摔下云头。

几个人稍稍整顿了一下，胖子和小满哥站起来，嘴里还在嘟嘟囔囔着刚才那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但是很快他就发现吴邪的脸色不对劲，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轻轻问：“看见什么了？”

“我不能说。”吴邪闷闷道。

“得，肯定不是啥好东西，胖爷我识相。”胖子说，瞄了一眼张起灵，悠悠道，“看天真这样，心里八成憋着话呢。这回去还有一段路，你不如在这就说清楚。胖爷我刚才打架打的很爽，这会儿浑身筋骨还绷着，跟小满哥我俩翻几个筋斗卸卸劲儿。你俩慢慢飞着，不着急。”

说完，胖子带着小满哥一起踏云而去，很快消失得只剩一个背影。吴邪知道他是刻意避开，当下也不犹豫了，直截了当地问张起灵道：“仙君，爷爷说我能帮你，是不是指我能帮你对付幽灵？无邪草是幽灵的克星对不对？”

张起灵沉默了一下，摇摇头，说：“不知。”

吴邪绕到张起灵面前，面对着他说：“你见过幽灵吗？在初代人族的时候，幽灵到底是什么？”

张起灵却又摇摇头，说：“经历过上一代人族被灭的张家人早已逝去，远古众神也大多坐化天地，现如今并没人知道真正的幽灵是什么。”

吴邪失望地“啊”了一声，皱起眉头。

“你不觉得奇怪吗？”张起灵突然开口，吴邪吓了一跳，抬起头竟然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一丝冷峻。这是极度危险的信号，吴邪心里咯噔一声。张起灵继续说：“吴老狗也只是一介凡人，为何看了我那行字，竟想到把你送上珊延台？”

“对啊。”吴邪脑子也转过弯来了，“普通人就算看见那些字，顶多也是知道了初代人族的事情，当做传说看看也就罢了。凡人不可能靠近青铜门，也就不可能知道所谓幽灵到底是什么。会不会是爷爷推演出了人间将大祸临头，所以冒险送我上珊延台的？”

“灵气收归青铜门，虽然避免了幽灵的诞生，但也同时使人间灵气稀薄。这时候的人间，已经不可能出现比肩神灵之人，卜算推演之术精进不到那个地步。”张起灵解释道。

吴邪想了想，严肃道：“不对，这一代人族也出现过比肩神灵的人。”

张起灵望向他，眸中罕见地起了变化。

“汪藏海。”

“汪藏海如何能在人间灵气如此稀薄的情况下修炼到那个地步，本来就是个迷。难道说他发现了青铜门的秘密，盗取了青铜门后的灵气？”吴邪猜测道。

张起灵没有搭话，但是眼神透露出有这种可能。

“爷爷在进入张家古楼之前或者之后，一定还去过别的地方。且不说初代人族灭亡之后，人世间还会不会留下他们的星点遗迹，就是这一代的汪藏海，在人间时也可能留下些什么东西。这让爷爷觉得危险，同时他也意识到，只有无邪草能帮到起灵仙君，化解可能到来的某种危险。”吴邪继续他的推测，越推测越觉得有道理，“我都要把自己说服了。”

张起灵“嗯”了一声，敛眸思考些什么。

“可惜，爷爷的笔记里没有记述相关的事情，汪藏海也已经陨灭多年，初代人族可能存在的遗迹找起来一定也是大海捞针。”吴邪皱着眉头，“现在，唯一一个与汪藏海有联系的人，就是——”

他跟张起灵对视，在对方的眼睛中看见跟自己一样的答案：“黑瞎子。”

“瞎子和小花之前不是说他们就在人间么？我们怎么才能找到他们？”吴邪问。

“不急。”张起灵淡淡道，“张海楼来信，张家已经布置完毕。”

吴邪愣了一瞬，这两天事情太多，又是吴老狗又是小满哥又是张家古楼的，他都快把张海楼忘了。这个兢兢业业的张家人，跪在地上请求早已归属珊延台的张家昔日族长张起灵回本宅一趟，好巩固张家已有天授的力量。

想到这里，吴邪又在脑海中仔仔细细将当日张海楼的话回忆了一遍。当日听不甚懂的东西，现在已经大多听得懂了。但还有一个问题，吴邪突然想起张海楼说的：“至少在那个时间节点之前，张家不能消失。”

“什么时间节点？”吴邪脱口而出。

张起灵目光放到遥远的天边，轻轻说：“未知，但终将到来的，青铜门崩塌的时间。”

吴邪愣在原地，青铜门的崩塌，意味着封存了千万年的灵气外泄，幽灵现世，人间再一次陷入炼狱。

“轮回么？”吴邪喃喃自语。

天边疏疏朗朗坠着几朵云，脚下高山皆积翠凝蓝，偶有一条小溪奔涌而过，也是清明如玉，到崖边才哗哗翻起白色泡沫。这时节正是人间的春天，春意缠风拂柳，天边的鸟雀一头扎进初生的花香里。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美好，吴邪没办法想象，这里被人族爆发出的贪婪妒忌暴虐咒怨笼罩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