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叶】我的同桌是个渣（下）
*一日双更我真棒！前文戳上一篇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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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修经此一次，再度成为全班乃至全年级的话题人物。背后的指指点点喧嚣尘上，旧日的谣言又被翻出来愈演愈烈。这要是在娱乐圈，那叶修走的就是实打实的“黑红”路线。
周泽楷晚自习前在走廊转了一圈，听见不下五个小团体在讨论叶修的“辉煌事迹”。有的腌臜词语，他听了都忍不住要冲上去辩驳，却又无从可辩。
他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然全身心地相信了叶修，哪怕他对他的过往一无所知，也坚定地相信叶修绝不是那些人口中一无是处的渣男。
周泽楷想要了解叶修的欲望空前强烈，心绪翻涌成大浪，面上却仍是安静的样子，只不过上课时显得心事重重，总是走神。
“听见很多人说我坏话吧？”课上到一半，叶修忽然凑过来在他耳边悄声道。
周泽楷被蓦然靠近的温热鼻息惊得一缩脖子，对上叶修清澈的眼神后却又一慌，急急道：“他们，他们说什么……我相信你。”
颇久没人毫不犹豫地对他说这四个字，更何况两人相识不久。叶修只觉得心中一暖，既感慨良多，便又轻轻道：“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到底‘渣’在哪里？”他说“渣”字时刻意咬重了字音，好似说什么笑话一般狡黠地笑了。
看着他一派轻松的样子，周泽楷心理负担减轻了不少，忙不迭点点头。
“嗯……”叶修沉吟了一下，把腿搭在课桌下面的横杠上，左手撑着脸，右手转了转笔，阻止了一下语言后，轻声道：“你知道他们说我打老师的事吧？”
“嗯。”
“其实压根不是我打的，是我爸。先是传成我让我爸打的，后来传着传着就变成我打的了。”
“哦？”
“是这样，当年我初一，跟班里一个拽二八五的小男生起了争执。青春期嘛你懂的，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那男生打不过我，被我一拳打成了熊猫眼——这也不能怪我，鬼知道他那么菜啊，吓得我立马见好就收。”叶修回忆起那场架，显然对自己的对手非常不满意，嫌弃地撇撇嘴。
这小表情还挺可爱，周泽楷没忍住笑了笑。
“男生他爸是教导主任，就只逮着我训话，还拿戒尺打我膝盖，打得我差点跪下。还好我牢记‘男儿膝下有黄金’，硬是直着腿走出办公室。”叶修回忆的神情里露出一丝得意，语气却依然云淡风轻。周泽楷听了只觉得心疼，戒尺打在膝盖上，该多疼啊！
“后来我爸不干了，冲到学校去。教导主任还一脸牛逼哄哄地说，‘我为啥不打别人偏打他？’你知道我爸干啥了吗？”叶修卖起了关子，眨眨眼看着周泽楷。
周泽楷也眨眨眼表示疑惑。
叶修一笑，得意道：“我爸扬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把主任打蒙了，然后范儿特足地插着腰说，‘那我为啥不打别人偏打你？’哈哈哈哈，你是没看见当时教导主任的脸，都绿了！”说完笑得前仰后合，似乎因为这件事被搞臭名声的不是他自己。
“cool！”周泽楷也由衷赞叹一声。他和父母都是安静文雅的人，料想有一个叶修这样的爸爸，一定很有安全感，很帅气。
“cool什么呀，他现在就是一个废物。”叶修随口接道，嘴角虽因为惯性还是笑着，却掺杂了一丝苦涩。他低头两只手绞着笔，语气才有了一丝低落，“从我初三那年爸妈离婚，我爸就跟丢了魂似的，精气神也没了，整天颓废得像个八十岁的老爷子。”
周泽楷皱起了眉，心底直泛酸。他的童年和少年时代都幸福而安稳，更知道叶修用甲胄包装起来的一颗心底下是如何的敏感脆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伸出手，轻轻按了按叶修的后颈。
叶修安慰性地冲他一笑，显然不愿再多谈自己家庭，话题转向另一个谣言——关于他始乱终弃祸害清纯姑娘的故事。
“她压根就不清纯，是扮清纯来勾引我的。”明明是一年前发生的事而已，叶修说出来却带有一种莫名的沧桑感，“我也算真情实感了吧，后来发现她就是一打卡就能上的公共汽车——嗳，别误会啊，我跟她也还没发展到那种关系——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还跟另外几个社会青年暧昧，你说我能忍吗？当即快刀斩乱麻潇洒转身走人呐，就当青春喂了狗呗。”
周泽楷沉默了一下，他实在是不擅长安慰人，只能憋出来一句，“你青春还长呢。”
“对哦，”叶修一副才意识到的样子，支着头含笑看周泽楷，道：“遇见你了，青春也不算全喂了狗。”
周泽楷眼神飘忽了一下，耳廓肉眼可见地发起烫来，一颗心扑通扑通快要跳出胸膛。
“可能那姑娘是第一次被人甩吧，就开始卖惨散布谣言。最后……就变成了这样子。”叶修的回忆收尾，伴随着有些复杂的眼神，“我不是没试过解释，可是……呵呵，算了。”
周泽楷抿了抿唇，觉得自己的语言都不够有说服力，遂放弃并不擅长的安慰——实际上他觉得叶修并不需要口头安慰——只掏出铅笔来，下巴搭在左手手肘上，右手在叶修桌面一角画些什么。
叶修眼看着一颗爱心跃于笔尖，跃于桌面，跃于他久未开启的落灰的心房和寒凉的眼眸。
周泽楷画完后，冲着叶修一笑。
叶修看着这温煦的笑容怔了一怔，然后他也勾起唇角，在如山的课本后凑近了周泽楷，轻声道：“其实这谣言也有它的好处，比如说不会有女生来追我。因为……”
他又凑近了一点，温热的鼻息打在周泽楷泛红的耳尖上：“我喜欢男生。”
周泽楷花了几秒时间反应这个事情，然后睁大了双眸，看着叶修含笑的脸，纷乱如麻的五个字马不停蹄奔入了他脑海：
这都是套路。
3
周泽楷整个青春期没谈过恋爱。
他万万没想到会栽在叶修这里，整个人像个古代含蓄的怀春少女，每天都纠结着“我到底喜不喜欢叶修”和“叶修到底喜不喜欢我”这两个问题。
妈的有点羞耻。
但周泽楷经常想着想着，就想到叶修含笑的眼睛和凑近时的鼻息，然后一颗心在被窝里跳动出震耳欲聋的声音，不停地催促他加速冲向那个人。
周泽楷也想，但他知道叶修身边还有一群他不认识的朋友。叶修经常提起他们，或是其中的某一个人，言语间既嫌弃他们荣耀玩的菜，又流露出无可比拟的默契。
这其中，或许有周泽楷不知道的情愫，有他没经历过的故事。
他还在犹豫，生怕叶修早就心有所属，贸然开口便坏了他小心翼翼无比珍视的这段关系。
周泽楷更没想到的是，当他把这些小心思尽数藏在心底没敢对任何人说起的时候，叶修是同性恋的事情，突然传遍了整个学校。
“叶修是gay，你知道吗？”
“你离他远一点啦，他喜欢男人哎，你又长得这么好看。”
正午日光当头，却阻不了深秋的破败寒意。
周泽楷脑子嗡嗡作响，只勉强从面前同学的闲言碎语中了解始末——
叶修因为不参加学科节晚会的事情，又被老师请了家长。现在的叶爸爸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腰杆挺直为了儿子大打出手的父亲，而只是一个酗酒成性、萎靡不振的男人。他来学校时喝了酒，听了老师的话也只傻笑，老师旧事重提，叶修早恋的事情被翻出来。叶爸爸却只是大手一挥，哈哈大笑，声音大得全办公室人都能听见：“不——可能！我儿子不喜欢小姑娘，他就喜欢小男生，漂亮的小男生！”
恰好有几双耳朵听见了，于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周泽楷找到叶修的时候，他果然在网吧玩荣耀。
逃课，周泽楷便陪着他一起逃。
叶修五分钟ko了十把对手，一双好看的手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快得简直要出现幻影。他面无表情，只有在屏幕上逼真的血花占据视线时，才会轻轻颤一颤泛红的眼眸。
他打多少场，周泽楷就在旁边看了多少场。
直到对面被虐的受不了了直接退出，叶修才猛然停手，有些呆滞地停在原地。
“我来。”周泽楷这才开口，取下叶修箍在头上的耳机。
叶修愣愣地看着他娴熟地挪过键盘，噼里啪啦一顿操作，又一个对手倒下，周泽楷手下的君莫笑没废一滴血。
“你什么时候开始玩的荣耀？”叶修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惊道。
“知道你玩之后。”周泽楷淡淡道。
叶修愣了一愣，随即笑了，问他：“有自己的账号吗？”
“有。”
“什么角色？”
“神枪手。”
“id呢？”
“一枪穿云。”
“打一场？”
“好。”
实际上他们不只打了一场，一整个下午，他们都在竞技场上厮杀。
周泽楷没有别的安慰方式，只能陪着叶修做他最喜欢做的事，让他放松，让他放纵，让他意识到，还有他是跟他站在一起的。
没有人提起学校里四起的流言。
一个下午过去，两人踏着夕阳回家。到分手的路口处时，叶修忽然转过身，抱了抱周泽楷。
周泽楷闻着他身上好闻的皂香，心神一荡，也轻轻回抱住了他。
“谢谢。”叶修只说了这两个字，随后转身大踏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周泽楷看着叶修的背影在原地愣了半晌。
他终究还没说出“喜欢”二字。
4
英语学科节终究在一片喧嚣中如期而至，一切看起来正常而又井然有序，除了每日持续发酵的谈资。叶修仍然是那个我行我素的叶修，似乎多了个“gay”的帽子，对他也没有什么影响。
但这个时代太安逸了，安逸到了每个少年的骨子里，就总想寻求点别样的刺激。
没有什么比伤害别人更刺激。
学科节中途一个节目，两个男生用英语在台上说相声。竟说起同性恋，语气变得刻薄而轻蔑。
“两个男人接吻不觉得恶心吗？”
“哦反正我可无法想象。”
“也许有人该去做个变性手术。”
“反正是要像个女人一样的。”
……
周泽楷是学生会志愿者，后台帮忙收音的。此时他正站在台侧，看着台上你来我往的交流，看着台下饶有兴趣的表情，更看着坐在最后一排，脸上挂着一丝笑容的叶修。
是的，明知道这段表演是针对谁，叶修还是笑着的。他只不过是放下了随大家一起鼓掌的手，从容地交叠在身前，嘴角噙着一丝略带嘲意的笑容，姿态优雅而高矜。
他就像是生来高位的王者，任何挫折偏见都不能让他低头。他强大的骄傲和自信淬在骨子里，让任何妄图贬低他的人都自惭形秽。
周泽楷对上叶修平稳的视线，两人隔着人海千千，看见了对方眼中耀眼的灯光。
这一眼，让周泽楷记了许多许多年。
这些跳梁小丑，终究还是低估了叶修。
周泽楷扯起嘴角笑了笑，慢悠悠地走到主控台前，轻轻一扭，台上话筒瞬间消声。
嘈杂和慌乱的质问声瞬间传来，周泽楷却置若罔闻。
既然如此，就让这些小丑的表演，更加荒诞一些吧。
5
生活本就是一场荒诞剧。
这一晚周泽楷辗转反侧，叶修的那一眼反复出现在他脑海中，搅得他心潮起伏。他下定决心要表白自己的心意，就在第二天一早。
然而叶修也太了解他，只消对上一个眼神，他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还没等他开口，叶修已经笑盈盈道：“别说，说了不好。”
“那什么好？”周泽楷急道。
“现在就挺好。”叶修躲开他的视线，低低道。
周泽楷眼中的光，摇了摇，熄灭了。
周泽楷对叶修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告白，就这样被掐灭在萌芽时期。
周泽楷也没想到，告白未成之后，竟就是长久的告别。
叶修被远在海外的母亲接走，临走前只实实在在抱了一把周泽楷，连句“再见”都没说。豪车的速度快得离奇，只留给周泽楷一个潇洒而决绝的背影。
叶修真的是个渣男。
他为了不让周泽楷陷得太深，连告白的机会都不给他；他不跟他说“再见”，连“再见一面”的希冀都吝啬。
周泽楷热烈而酸涩的少年时期，结束于那个呵气成冰天色微亮的清晨。
6
或者故事的结局不该就此戛然而止。
它应当结束于另一个黄昏。
另一个暮色还未完全四合，而街边的霓虹灯已经亮起的黄昏。
禹禹独行的周泽楷站定回望，对上一双同当年一般含笑的眼眸。
那一瞬间，人世间的烟火和天边的皎洁月光都在彼此眼中了。
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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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终于还是写完了，憋了好久的梗，码完了真舒服鸭！而且不用拖到下周末，开森！
有没有评论鸭——
没有我过段时间再来问一问鸭——
